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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2024-02-12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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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

2020年10月至年末,西安SKP曾特别举办了名为“黄河之行——《黄河十四走》民间艺术回顾展”的大型展览,其中涵盖了具有陕西特色的石雕砖雕、刺绣、服饰、面花、剪纸、面具、布制品、年画、泥塑等民间艺术。时年率队考察黄河流域民间艺术的杨先让和杨阳两位教授都是此次展览的学术顾问。

适逢辛丑牛年春节前夕,北京SKP联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汉声杂志社、上尚艺苑,于2021年1月25日至2月28日期间举办“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民俗民艺大展。

本次展览特别邀请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黄河十四走》作者杨先让、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史论系教授杨阳作为学术顾问,马天意作为策展人;并将隆重推出画家、艺术理论家乔晓光,国家级皮影制作传承人、威尼斯双年展参展艺术家汪天稳,以及省级工艺美术大师汪海燕、艺术家、西安美术学院教授实验艺术系教授郭庆丰等中国优秀的当代民间艺术家,构建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的对话,开启都市人对民间艺术生命的感知。

在《三联生活周刊》对杨先让教授的采访中,杨先让拾起上个世纪的记忆,为读者讲述了民间艺术的凋零、保护与传承。今日纯粹特发本次访谈内容,跟随杨先让的讲述,会让您对北京SKP正在举办的“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有一层更深的理解。

01

黄河十四走

已到鲐背之年的杨先让教授回忆起初见民间艺术的种种依然很激动。从1986年至1989年,他揣着介绍信和笔记本,率领考察队,扛着摄影器材,14次扎入黄河流域,从民间美术、传统民俗、古代历史文化三方面探访了8个省的上百个县镇。用杨先让的话来说,他一个“搞洋”的(油画,版画都属西洋体系),一下子钻到乡下去了。

80年代中期,作为中央美术学院民间美术系的发起者,杨先让曾经过两年的力争,终将“年画、连环画系”改建为“民间美术系”。他一直“跟人嚷嚷”说民间艺术厉害,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杨先让觉得有必要实地考察一番,为成立之初的院系寻求学术研究的资源与基础。他想,若选择长江则过于太复杂了,黄河被称为中华文明的“母亲河”,其流域的社会文化形态演变完整,包含了中原、汉楚、吴越、东夷和苗藏文化等,是最富有中华民族文化艺术代表性的大文化圈。这里的民间活动也必然在内涵和根源上密切相连。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杨先让教授与《汉声》杂志主编黄永松

1986年初的“第一走”,杨先让等一行8人跑着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看到红彤彤的窗花贴在窑洞窗格上,看到人们打着腰鼓跳着秧歌拜新年,看到夜晚全村老少走向“九曲方阵”,净是一派富有原始气息的节庆项目。在参观了汉画像石之后,杨先让不禁认同那些研究民间剪纸的学者所说的:陕北汉画像石的造型风格古朴粗犷,与两千年后的陕北民间剪纸如出一辙。它们都是外轮廓艺术、甚少用镂空,都是写意或观念造型,只不过两者的内容不同,所服务的对象不同罢了。这类出自平民之手的造像法则不受科学道理所制约,从古至今一脉相承地传递于民间创作中。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在宁夏贺兰山口岩画前合影

由于现代化对民生的改变,传统民俗也被淡化了,不只是剪纸窗花逐渐丧失了用武之地,还有属于北方炕头上的装饰——炕围画。如今连火炕都少见,更别说以炕和周围的土墙为“画布”的炕围画了,它延伸至炕边烟囱以及锅灶边墙福建的民间艺术有多少,充分利用每一个平面,呈现出室内美化的愿望。当年,杨先让在安塞农户家借宿时,油灯朦胧的光让他发现了这一家的炕围画。它是手绘的,勾墨线,着淡色,最后涂了一层清油。因为油色变黄,像被时间包了一层浆。十多米长的炕围画堪称一幅壁画,边框由“万字不出头”和卷草图案装饰着。画的内容是常见的寓意吉祥的题材:鱼、莲、云勾花纹,以及牛、羊、龙、凤等疏密相间。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杨先让(右)与“剪花娘子”库淑兰

第二天,如获至宝般的杨先让指挥着拍摄器材对着炕围画一阵拍。这让画的作者,农户家的钟大娘不太理解,她认为这种程度的画实在不值得被北京来的人如此赞赏。可惜她一方面对自己的作品不满,一方面又悔恨自己的精品拿不出来。杨先让感慨钟大娘肯定是具有艺术灵性的,偏僻的山沟以及单调困苦的生活禁锢了她的才能,在民间不知道还有多少真正的艺术家被埋没。他给坐在炕头上抽烟的钟大娘拍了一张照片,同时对着画作和其作者进行最后一次欣赏和思考。钟大娘和她背后窗格上贴满的窗花、墙上的年画融为一体,在有限的布置中,可以看到身为女主人的悉心经营。同为画家的杨先让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业余画家在创作情感上像隔着千层万障茫然无着。

此时的杨先让还是懵懵懂懂的,对民间艺术望洋兴叹,“摸不着,我就要走,慢慢一点一点地走,一点点地理解。”从1987年开始,杨先让展开了密集的踏访之旅。别的系主任在教学之余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都在家里画自己的画,他则整天跑来跑去。就像画家黄永玉所说的,“杨先生,你自己的地都荒了,还在人家地里头跑,你这是干嘛呢?”80年代末正值社会转变,画值钱了,黄永玉在为四处奔波的杨先让着急。就连学生们也觉得奇怪,“杨老师,你版画多厉害,正是高峰的时候,结果你一点都不在乎,跑乡下去了。”因为出身的关系,杨先让对钱看得淡然,也没想过用艺术赚钱。即便不被重视,即便经费和人力等资源有限,杨先让仍坚持将黄河一走到底,迫切要了解民间艺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02

慨叹与惋惜

走了8个省以后,杨先让形容就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站在造型艺术的角度上感觉“通”了。无论是色彩的,平面的还是立体的,杨先让对民俗艺术从美术角度进行了归类,并将其和古代的造型联系起来。每每说起,他都不禁慨叹“太深厚了”。以皮影为例,陕西一带有皮影,河北一带也有皮影,“若从造型角度来说的话,最好的我肯定是河北省的皮影,嘴上那么一挑,眉毛和眼睛那么一弯,就是几千年那么画出来的。”

杨先让认为年画是民间造型艺术的压轴戏,包罗万象。在世界艺术史上,中国的木板年画影响了日本的浮世绘,而浮世绘又启发了西方的印象派。从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的整体上去思考木板年画的血缘和位置非常必要。绘画自古对文人贵族来说是一种言志抒怀的雅事,对平民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精神食粮。结合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制作木版年画便成了千家万户不可或缺的活动。“画店百家,年画千种”的盛况让版画题材空前扩大:祈福迎祥,消灾除邪,儒、释、道所尊崇的圣者都涵盖其中;戏曲故事、神话传说、男耕女织、人情世故也应有尽有。事实上,年画和很多民间手工制品中反复出现的“元素”都是相通的,民间艺人绝非随便审美取材,而是抓住了民俗需求和心理倾向。比如面花上出现的四个连体娃娃,便是一种生殖崇拜。“那造型可不是一时的创作,恐怕年积累了上千年,借由无数妇女们有才华的双手不断再创造。”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杨先让正在印制滕州木版年画硕果仅存的旧版

从陕西宝鸡凤翔县的泥塑娃娃兽面挂脸上可以看出古老的阴阳观,它让人联想到当地出土的周代青铜虎头盾牌;其五官造型又与新时期时期的彩陶纹相似。一件不显眼的泥塑为什么能呈现如此深厚的造型内涵?这有全民族的继承关系,更与当地的历史相连。宝鸡为周、秦的发源地,渗透进民俗的文化孕育出多彩的手工艺,同时也培育了具有欣赏能力的眼睛。另一方面,观念性的艺术形态之所以能在民间顽强的存留下来,很可能与其长久不变的生产方式有关,80年代在农村依旧可以看到刀耕火种、牛拉人犁的景象,就像民艺对蛙、鱼、蛇、鸟的创造也与千年前的艺术形象在含义上鲜有变异。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人文现象,让研究民间艺术处于尴尬的境地:从某一角度去讨论它的价值是可贵的,从另一方面去审视它又显得无比累赘。

14次考察行程的点滴最终定格在数十万字的原始笔记和数千张的调研照片中。杨先让和女儿杨阳一起,梳理考察手记和图像资料,分析了100多个民间艺术品专题,与台湾《汉声》杂志共同打造了《黄河十四走》。这套书一边分析了不同地区艺术风格所反映的民俗风貌,一边记录下当时优秀的手工艺人,为黄河流域的民间艺术留下了珍贵的图文资料。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杨先让考察黄河民艺的笔记内页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黄河十四走》

杨先让、杨阳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8年7月

在学术上,《黄河十四走》是不可复制的田野调查经验。杨先让感慨道,现在绝没有那么丰富了。他记得1956年第一次去陕北时,小孩穿的戴的、妇女们打扮得都像演戏一样,婆姨们留着一撇大鬓角,梳着大发髻,头上插满了银器,身上罩着花布裙,小伙儿一个个包着一方白羊肚毛巾。可当时背着油画箱的杨先让一心想着绘画的任务,对这些视而不见。30年后,当他再去走黄河,准备搞民间艺术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连老汉都不戴头巾了,都戴城里头的棒球帽;女人烫头发了,穿着牛仔裤高跟鞋。“有的时候我不认识,当我想要的时候又没有了”,他惋惜地说,“就像潮水一样,退得很厉害。因为社会的转变,经济的转变,民俗也在转变。”

“这个不能强迫。社会永远在进步,但是有利弊的问题,你没法来衡量进步。”杨先让解释说,“民间艺术没有金钱的价值。那些东西做了,然后被吃掉了,或者画成图贴在墙上门上,等来年再换一张,类似于’消失的文化’。它不是’保留文化’,像一张古代名画那样,经历几百年还在那。”民间艺术是被使用,被代谢在日常生活里的东西。在他看来,中华民族延续了几千年,如果没有民间艺术在其中起胶合作用的凝聚力,民族是散摊儿的。最直观的感受莫过于近年来一直在被讨论的“年味儿”。他重复强调着,“我们认识得很不够了”。考察手记里充斥着对于已经消失的和濒临消失的艺术的痛惜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以及对其亟待保护的呐喊。他辛苦建立的“民间美术系”虽然号召了一部分人,培养了一部分人,最终还是倒闭了。好在这股意识被唤醒,研究的人也多了。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乘船渡黄河

令杨先让倍感欣慰的是一段在美国的经历。14次走黄河的图像素材被做成了纪录片《大河行》,因为图像清晰度不够没办法在电视台播放。休斯顿大学物理研究中心负责人朱经武教授夫妇特意约杨先让带着《大河行》和《黄河十四走》到另一位教授家里聚餐,同时欣赏纪录片和讲解。他们两家的儿女有的读医科有的读理科,都不会讲中文,杨先让好奇,纪录片和书中的内容他们能看得懂么?朱经武十分认真的回答说:“老祖宗的东西会懂的。”

03

对现代的启示

作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民间传统艺术专题”、“民族民间服饰研究”等领域一直是杨阳的专长。早年跟随父亲走黄河的经历让她认识到实地考察的重要性。退休之前,她几乎每年暑期都要带领史论系的学生深入乡村、深入少数民族地区进行田野调查。2004年,杨阳带学生去山东考察“土布”。当地的妇女心灵手巧,却没什么交际能力,面对外来人有点不知所措,只会把家里所有的织品都拿出来让他们拍照。当学生们把买织品的钱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回去的路上,学生对杨阳说,“咱们这样是不是让她有商品意识了?”杨阳回答说,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应该付钱,其他让经济杠杆去衡量,如果以后她要价高于织品的价值了,必定会往下落。如今的艺术和商业是一体化的,关键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去创作。

多年来,杨阳一面在国内奔走,深入与当地的民间艺术者交流,一面观察业界的动态。民间艺术确实存在“商业化”的问题。传统的手工制品,比如妇女业余制作的布制品,大如布老虎、鱼蛙耳枕,小如香包、针扎等福建的民间艺术有多少,件件构思别致,与习俗、礼仪、节令密切相关,充分表达了媳妇对公、婆、夫、子的良好祝愿,充当人际关系的连接物。在她看来,但凡出于功利目的或者流水线,批量化的作业无论多么讲求精细,都复刻不出在情感和希望上的纯粹。

黄河之行——地理边界与精神故乡·民间艺术展

一行人在宁夏青铜峡黄河边上一百零八塔前

“所谓民间就是老百姓自己用的东西,不卖钱的东西,或者纯信仰的东西,完全是精神上的寄托。在北京周边,我仍然能在人家的炕头上看到布老虎,它的材料会变,只要是手制,工艺基本上跟以前相同。”杨阳表示,“民间永远是活的,就像大海的底层一样存在,任由上边翻天覆地、大风大浪,海底是沉静的。”年轻时面对迅速变味的民间艺术,杨阳有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慢慢地,她把视线放长远了,“你说青铜好,彩陶好,那也都是过去式了。时代是滚动向前的,有好的地方福建的民间艺术有多少,也有不好的地方,反思过来它会改正,都得有个过程。”

与此同时,她看到民间艺术正在给现代设计师带来可贵的启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染织服装系的一位年轻教授,专注于纹样设计。有一次,杨阳经过他的工作室被邀请进去,看到其设计都是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的样式,非常漂亮。“不是择出来就用,一看就是吃透了。”杨阳评价道。从这位年轻教授的设计中,可以看到不少民间艺术的元素,比如“剪花娘子”库淑兰的色彩、点点的造型,以吸收融合的方式焕发出新的生命力。